阿尔的太阳
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
花地在只有死亡中凝聚满地月光
明月如镜高悬草原映照千年岁月
青芒与麦场屈辱地将瘦哥哥埋葬
——给我的瘦哥哥
His passion for him blind toeverything else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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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到画室的时候，瘦哥哥在画画。 我看他手里端着怪沉的颜料盘，站在落地的大画板前。午后六点放荡的黄昏抱着他，抱着我最爱的人。他就像披了一身龙袍，永远永远是我的王。
-2-
陪着瘦哥哥挑画室的时候，还是上一年季秋。我们绕着半衰的墙皮走了一圈又一圈。他一直用手指轻轻刮着墙面，泛白的关节沾上了亚铜色，我看不清那是血还是涂料。我跟他间隔了了两步子的距离，他不让我靠近，我也不会上前，毕竟我爱瘦哥哥已经爱到了连背影都能打包收藏的程度。他在前面一直念念有词，我听不清但是我还是喜欢听他念。
那日的阳光里包着最强暴的温暖，匆匆将我们放进了仓促拥挤的熔炉。
-3-
瘦哥哥的背有点驼，没事，身高我有。他当初为了艺术跟家里闹翻，从大学退学，在那之后他就只有我了。就像树袋熊赖在桉树上一样，我的人生中，从此就多留了一个人。他坐享其成，可是我心甘情愿。我们俩的收入不多。我靠家里给的生活费和打工赚的，他单纯靠他画的画。我们把钱凑到一起花都还是捉襟见肘，他总是要支走一大部分去忙他的事情。只要他开口，多少我都给。租画室要钱，各种高档的美术器材要钱，肮脏的金钱还是把坚强的我们压得放低身段委曲求全，结局我们根本就租不起房子，所以我退了学校的宿就一起跟他住画室了。瘦哥哥倒是很乐意住画室里，没关系苦了自己算点什么，他喜欢我就喜欢。
我是学摄影的，八杆子还是打得到艺术的关系的。瘦哥哥退学前是学油画的，就像油画一层一层附着黏合，伤口在最初的位置不见他的腐烂，末端留下了遍地痼疾。
奇怪的是，瘦哥哥的画，我从来都看不懂。他的画总让我有奇怪的感觉。可能跟他个人有关，也可能和我有关。我不理解他的抽象艺术，他会为了作品牺牲每一寸自己，瘦哥哥就是为了艺术而生的。万物流年，太初微碎，他笔下的一切，是我难以触及但是又甘愿撕裂心肺的乐土。我不敢触碰他的世界，但是我会支撑他的世界。
我看他有灵感的时候，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写着愉悦，一脸的潮红激动。那双握着画笔的好看的手止不住的颤抖，嘴巴里絮絮叨叨着我听不懂的东西。画纸上一片灿烂辉煌。那日刺白的阳光下，他的影子斜叉向地面，一腔少年狂狷之气，痛痛快快给我心腹深处抹上一把鲜红。
这么多年了，我一路陪着他，他还是如当年为艺术痴狂，但我早就变的为了生活肮脏恶心。就算全世界都与我们背道而驰，可我的身后有他。我相信，时光淘洗，我们终将浑然难分，就像水溶于水中。
-4-
我就在燥热的画室里站了足足有十分钟，脑子里划过了这么多年对于他的所有臆想，有那么个瞬间我懂了什么叫与之遭逢，三生有幸。
我不想打扰瘦哥哥，手里提着的晚饭热气没有那么依旧了，可喜的是，他看到我了。
他甩下画笔就向我一路小跑过来。背着太阳，瘦哥哥真好看。日光将他割成两半，就像呼风唤雨的精灵，他在五彩的葵花田间跳跃，栖落在又一个精致的梦里，被人绘在印着鱼和星宿淡青的水纹里，以梦为马，愿最爱的他放肆狂奔。
瘦哥哥冲进我的怀里，葱条一般的双臂环绕住我的腰间，他把头埋在我的胸口。我低头看到了他头顶的旋儿，隐约间，还有几丝粘了颜料。
“怎么才来，我好想你。”慵懒的声线飘到了我耳边。
顿时，我哑口。
“嗯？你怎么不说话。”他在怀里动了动他的小脑袋，头发变的更乱了，我想伸手缕一缕乱七八糟的头毛，可是他在抱着我。
湿答答的空气中，什么东西都感觉汗涔涔的， “给你送饭吃来了。你说，你没有我是不是会死。”我固执地问着。我也只是小孩啊，渴求从瘦哥哥口中听到他说甜言蜜语啊。可是，他总是不懂我的意思呢。
“嗯...”我可以想象他纠结成团的皱脸。他在怀里像水蛇一样扭来扭去，轻喘的气息喷薄到我的胸口。如同甜蜜毒药的刺轻轻的扎进我的心囊，熙熙攘攘又轻快调皮。
瞬息万变的当下，当物质远远大于感情的时代铺天盖地。我作为了那么固执的一分子。我宁愿为了我和他的未来放弃一切，就算远方一塌糊涂。我们都被匆匆地拥挤了生活这列单次列车，没有计划没有结局。一批又一批的人被迫选择，被迫离开，他们开始了没有目的的着陆亦或是没有前路的飞行。
我会不解，也会茫然。最美的时光给了你，你能不能陪我走下去。是奢求也是要求，总之，瘦哥哥你不能走，事到如今，我已离不开你。
“不要乱动，要抱就好好抱住。”我还是很祈求得跟他说了。他这人身子骨弱的很，我就怕他哪天像肥皂泡一样“啪”，就没掉了。
他大学还没退学那阵，在学校油画画室里面呆的很是老实。没课的时候，哪里也不去，电话也关机。刚好那天我有课，我要他自己按时吃饭自己回宿舍。瘦哥哥一脸不屑，招手扬长。
课上的差不多的时候，同宿前辈短信不紧不慢地来。 “他到现在都没回来，你快去找他。”
看完短信，空白断带失足落空。
不出所料，手机关机。
跑到画室的时候，门卫保安在一旁火气很足地嘟嘟囔囔，“半夜三更，我都快关门了你个猴孩子捣什么乱！！！” 我横冲直撞，哪里顾得上他。
油画画室里弥散着油画油和定画液混杂的扑鼻气味。脑子里风闪过一句话，没有人能预测未来，所以总有人会后悔当初。我的心，推推搡搡过后满地碎屑。为什么留他自己照顾自己？ 我是真的怕他出事，他出事我就完了，全完了。 窗外洒下半角月光，将遗留的画作切割两半。画架前，有个人晕坐在那里。月半时分，白光如同医师手里翻飞上下的手术刀将人五花大绑，大卸八块。他的脸，一半亮堂，一半隐匿黑暗。说实话，连月光都偏爱瘦哥哥。
我不记得当初是怎么抱着他从画室里出来，我不记得保安看见这种病人一脸的诧异，我不记得我是怎么把他送到医务室的。
有关他的一切，都是令人刻骨的记忆。
低血糖，营养不良，饮食不规律，胃病。医生摇头讪讪。这个学生太不爱惜自己。我对医生陪着笑脸，对他赔上了一辈子。 自从退学之后，我会按时按量将他的饭送到画室。他让人担心，我只能尽我所能守护着他。Myrules，my ways.
我所有能做的，就是包容你，原谅你，更好的爱你。
他又紧了紧手臂，头埋得更深了。
一瞬，不安的情感在脑子里面飞溅，时而水墨青花，时而芒刺在背。滚烫的是心，无情的是命。浮去沙土，愿我们的爱存放至无期。
“抱住了。”声音闷闷的，听不出色彩。
-5-
上年暑假，我们收拾行李出门写生去了。游迹于落寞的古城，流连在孤寂的往巷，沉醉在曾经辉煌，难设想后日沧桑。
行程走到了末尾，临走前晚上，我们沿着少人的江畔往下走。江风有些清凉，鼻息扑郁着灰飞烟灭的气息。
我紧了紧握着他的手，有点冷啊。
“你想过我们的未来吗？”我没见过他谈未来，感觉微妙的心酸。
他是赖以梦想为生的人啊，要是看清了现实的悲惨，会不会就此放弃执着。
未来，未曾来过，蓦然离开。
过去，过已逝去，何苦厮守。
实话是，想过，天天在想。在想我们要如何走下去。
“没想过。”顺着风，希望江水听到我的固执。
我感觉的到，他的手心生了密密麻麻的汗珠。如同粗糙的舌苔于刀尖舔蜜，温存又刺骨。
“沉醉在我的世界里固然令我欢喜，可是走出那个世界我只有你，我是个懦夫我是个小人，我逃避了我所有的责任，把它都推给了你。我尽力好吗，我不想你和我一样落魄，我尽力给我们一个更好的未来好吗？”
语末音调上扬，少见的说了这么多话。翻江倒海，酸楚难耐。
我把他拉到了我的怀里，伴着漠凉的瑟瑟时有时无地亲着他的发旋。 “谁说的...谁说的...你高兴就好了...剩下的都交给我...”
两个人的世界里，总有一个会付出的更多。这不是病态，也不是埋汰自己。爱你或者更爱你，你说我选哪一个。
“你什么都抢着干，我就只能在一边白白看着，我怕你...我怕你哪天累了就离开我了。”声音粘粘糊糊的。
“胡说什么呢你，我怎么会离开你呢。” 我扳起他的脸，对着光洁的额头轻轻地落了一个印。你说说你，你怎么能这么不相信我呢。
“我爱你。”我有些不假思索。
“......我知道”
心跳漏了一拍，恍然隔世。他还是说不出来我喜欢听的话。
-6-
在一起久了，难免回想初次相遇。
第一次见他是在新生招待会上。我这人有点路痴，当然，和瘦哥哥在一起之前老是迷迷糊糊的。巴掌点大的操场的转了半天愣是没找到摄影系的前辈们，找不到算了，我瞎闲逛不要拦着我。
油画系的摊位在操场的远端，我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。从那以后我有些感谢命运了，让我遇见了你。
摊子前坐着的是我的瘦哥哥。那天迎新，他还特别听话地穿上了白衬衫，袖口被仔细地叠稳压紧，喉结处歪歪扭扭地别着一个酒红色的小蝴蝶结，十有八九是他舍友为了他的终身大事给他弄的。
真好看。一下就把我魔怔了那种好看。
你说说我一个摄影系的学生，硬是跟个油画天才聊了一上午的中外美术史，我容易吗我。
说实话，他说了什么我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。
我只是看着他流光溢彩的双眸，凝望着他忽闪翩翩的眼睫毛，呼吸着有他好闻味道的空气。有些瞬间一眼万年，有些情感破土参天。
追他很简单，约他出来拿着恶俗的话乱说一通，可是相信我是真心的啊。
他就在一边笑眯眯地听着，点点头答应了。自从我们在一起后，我多次说过他是不是轻轻松松就会被拐走。他听了也不生气，笑眯眯地说：“因为是你啊。”
因为是你啊，所以才想要不顾一切的走下去。
-7-
他安安稳稳地呆在怀里，我下巴用力地抵住他的小脑袋，想给他一个窒息但又怀柔的拥抱。冗长的生命轨迹，形形色色的人最初相遇之美，最后也难逃离别之苦。如同飞蛾扑火，早知会分开，但还是选择掏心掏肺的一起。这不是我的命，不是我们的命。我们的结局会有鲜花会有祝福，铺天盖地都是喜悦。
“你要不要看我画的画啊？” 他很少主动给我看他的画，他一问我立马就答应了。
这么说吧，你的一切的一切我都喜欢。
“那你过来。”他松开了环住我腰的手，另一只手稀稀散散地拖着我的手。这画面好像一个小孩拖着一只吐着肥厚舌头的大金毛。
他拖着我，穿过了他未完成画。停在了画室深处一块人高的画板前，他倏的一用力，画布被扯下来了。
油亮的草坪上坐着一对男女，画中的他松松地圈着女生，目光洒满了璀璨的日光。女生依偎在男生胸口，倾听稳健的心跳。他们是最惹人艳羡的一对，沐浴阳光，他们有着最好的未来。
她活在他的眼睛里，他活在她的眼睛里。恋人间会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，低眉笑眼怎么都是抹不去的你。
“前辈要结婚了呢。”他回头望向我，盈盈笑意。
“我们呢？”我也向他笑着。趁他还没反应过来，我用力把他拉了过来。
这不是第一次接吻，但是每一次都会让我有种新奇的感觉。柔软的双唇，小巧玲珑的牙齿，溢口的甜淡薄荷味。我熟悉它，但还是愿意一次又一次沉沦于此。轻车熟路的占领他的池城，一起沦陷于此。
呼吸变得有一些粗，他缩红着脸，下垂眼微眯。看着我心头一震，松开了他的唇。我低下头，右手掀开自己的刘海，仔细地亲着瘦哥哥若有若无的喉结。
“你说说你，这么大个人了喉结都没有。”我坐在画室地板上，瘦哥哥倒在我的怀里。我或浅或深地戳他的脖子，伴着咯咯咯的笑声。
“有喉结了不起啊，再说了，你哪只眼看见我没有喉结了？”他突然怒目圆睁，红彤彤的小嘴巴撅成了一个团，小脸蛋在肩头磨来磨去。“你好烦啊，好烦啊。”
“没有就没有，不用狡辩。”我又用力的戳了戳，瘪瘪的。“看吧，没有。”
“朴-灿-烈！”瘦哥哥炸毛了果然，一个利索站了起来。浑身散发着朴灿烈我要跟你决一死战的战斗光环。我后脊一凉虎躯一震。
我的下场就是被娇小可爱哦不高大帅气的瘦哥哥追的到处跑。喉结身高乃雷点，下半辈子没幸福。
怀抱中的瘦哥哥忸怩了一阵，口里嘟嘟囔囔着，“灿烈你好烦啊…烦死了…”，“哎呀你不要玩了啊。”
我不想再看他炸毛的小样子，也就松开了他。“吃饭了吃饭了，不玩了。”
瘦哥哥一脸我终于打败你的得意模样，小表情一览无遗。嘴巴撅的高高的，脸蛋肉跟着一抽一抽，好想捏。
他把头扭到一边去，小碎步蹭蹭蹭地跑到小桌子面前吃饭。
-8-
小脸蛋看着肉食就舒展得地极度柔软，扒着没味道的米饭小嘴巴就皱的不像话，“灿烈啊，以后能不能别给我买饭吃啊，只给我买肉吃好不好。”
“不可以。”一口回绝。
之前晕在画室那件事给我留下了巨大的阴影，校医说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海，每看见瘦哥哥苍白的脸有些恐惧就涌上心头，我不会再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，瘦哥哥怎么样都不能出事。
原本仰着地一脸期盼的苹果脸瞬间黯淡无光，嘴巴嘟得高高的，小眼睛灰灰的。我看着心情莫名的有些好。
“好好吃饭。”
“好啦好啦，大老爷们真是磨叽。”
-9-
他埋头吃饭，我死死地盯着他，有些奇怪的念头的悬在心中。
“问你啊，你最近怎么这么瘦。”
“啊……啊，一直很瘦啊。”
皮肤苍白的异于常人，画室里异常闷热，宽大的长袖衬衫皱巴巴地套着。
-10-
“灿烈啊，今天有课吗。”
“晚点要去找老师商量外出采风的事情。”
“那你别陪我吃饭了，这里离学校本来也不近，早点回学校早点弄完早点休息啊。”他眼睛里面亮晶晶的，活泼的不像他。
“行，那你好好吃饭。”瘦哥哥今天看起来心情颇好，我也提包走人。
路过他身边的时候，俯身亲了亲光洁的额头、
“乖。”
他笑眯眯的，眼睛拉成了一条线，脑袋小幅度地晃了晃。
有点不像他。
猝不及防的事情才让人手足无措，但是有些情绪却蔓蔓延延。
我最爱的瘦哥哥啊。
愿意给你整个世界。
以梦为马的小精灵。
照顾好自己。
注意休息好好吃饭。
-11-
在学校，我的手机一直嘟嘟嘟得响得很急。教授不紧不慢地谈着采风计划，我也不怎么敢没有看电话。
从办公室里出来，看着手机我有些生疑，十几通电话，打电话的号码都不径相同。
“喂您好，请问是朴灿烈先生吗”
“我是。”
“卞白贤先生吸毒过量导致身亡，请马上到他的画室来一趟，谢谢配合。”
-12-
有些瞬间，我什么都不懂，就像作茧自缚一般，我始终把自己包在大大的虫蛹之中。一遍又一遍地念着我爱你，被动地接受丝线缠缠绕绕。最后我目盲我失踪，我看不清你看不清真相，我就看得见可怜的自己，可怜地付出却难以得到回报。这就是爱情，只有我的爱情。
有些瞬间，我好像什么都懂。作为第三者围观我和瘦哥哥地一切。我看见了我的用心，看见了他的忽视，看见了我的付出，看见了他的淡然。我把我们的爱情看得很清楚，我用力，你无力。我爱你，你爱我吗。
我踉踉跄跄地赶到画室门口，被一个警察堵住了。
我伸长了脖子往里面张望，里面都是人，各种各样的人。医生，警察，护工，房东，学生，老师。唯独没有看见瘦哥哥。
“你们把他弄到哪里去了，他去哪里了。”我对着警察大吼，双手拽着警察的衣领。我失控了，那个瞬间很是迷惘，就如同握住喉咙一样窒息。两个小时前还活蹦乱跳的人，你现在告诉我他死了，这怎么可能。他死了吗，他死了吗，他真的死了吗。
警察一脸厌烦地甩开了我的手，大声呵斥道，“先生请您节哀顺变，请问你是朴灿烈先生吗。”
觉得被戏弄了啊，自己多么悲戚的事情，在别人看来不过是一个悬而未决的案子，潇洒地签上大名后就可以永远的封存起来。感觉自己心像是被人生生地剥出来，剁成碎末，最后还不忘踩几脚，然后厌恶的丢掉。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。
“我是。”
“请问您和卞白贤先生是什么关系。”
“他是我的恋人。”
“……”静默
“根据现场证据来看，他是吸毒过量导致死亡的，请问朴先生卞白贤先生之前有过吸毒史吗。”
他追问着我，我觉得自己像被剥开了一样。他是我的恋人，是啊，多好笑的恋人。所有事情你都瞒着我，从来不说爱我的你，我从来就只是一个摆设。对于你，我什么都不知道。我的爱人从来不愿意和我分享他的世界，这是我永远的痛处，年轻的我相信时光长长，总有一天你愿意坦白地交代你自己。现在多了时光少了你，这么残忍只有我一个人。
“你别问我行吗我什么都不知道，真的，我什么都不知道。”就像是被抓住了死穴，你们别问我，不要问我，我什么都不知道。他是我恋人，可是我还是什么都不知道。
警察一副欲言又止，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文件低低地说，“根据现场法医的判断，卞先生的大概是在半年前开始吸毒的。”怪不得啊，你越来越瘦了。
“警察同志，算我求求你了，你别说了好吗，你让我见见他好吗。”有些卑微的我现在只想见你。
“别急小伙子，马上就抬出来了。”
里面的人群一阵骚动，一副担架抬了出来。
瘦哥哥啊，你怎么这么瘦啊。平时要你多吃点饭还总不听我的。你说说你，这么爱惜自己，怎么能这么作践自己啊。你这么洁癖，你怎么能让你的身体千疮百孔啊。这么大个事情都瞒着我，你不出这事你打算瞒到什么时候啊。我是你的男朋友啊，你就这么无视我的吗。其实，你骗我的对吧。其实你根本没有死，你就是睡了一觉，那些恶心针眼肯定都是你画画蘸上去的，别睡了，起来跟我说说话呗。你起来了我一定会好好说你一顿，说你自私，说你冷血，说我爱你。
“这小伙子谁啊。”
“据说是男朋友。”
“哦哟，现在大学生这么开放。”
“真是爱的死去活来的。”
-13-
骨灰被他爸妈拿走了，关于他，我留下了太多太多的感慨唏嘘。
画室我依旧租着，我不租着，也不会有人在死过人的画室里画画。
我把瘦哥哥给我的画一幅一幅全部搬回了画室，有的用画架立起来，有的用塑料布招着，有的被钉到了墙上，有的被锁进了柜子。我站在画室中央，感觉每幅画里都有瘦哥哥，他还没死呢，他还活着，他还活在他的画里。我觉得四面八方都是他的气息，扑面而来包围着我，这或许是我们最亲密的时候，坦诚相见毫无隐瞒的时候。
上次我和瘦哥哥去海边采风，我托别人给我们照过一张相。那日微风凉凉，阳光融融，背对着蓝洋洋的海水，我们都笑着，手牵着手。
暑假到了，我带着这张照片四处旅游。你要是还活着，看着这么美的景色会不由自主地提起画笔的吧。大胆的画吧，画出你艳羡的苍穹，画出你痴迷的太阳，画出你爱的世界。
你说过你心中有个阿尔的太阳，它炽热灿烂宽容无私。阿尔的太阳是永恒的，就算光芒暂时消逝，热量逐渐消散，可是总有一天他又会重新普照大地，这是它的信仰，也是它的使命。
其实跟你说个秘密，我心里也有个阿尔的太阳。它会一直陪伴着我。
－END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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